第11版:教育家 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2年9月1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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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与虚假
李镇西

  2012年新年前夕,一个班主任想给学生办一场联欢会。这个想法让孩子们很是兴奋,并积极投入到准备工作中。当学校领导知道此事后,打算借此机会“打造”这位优秀的班主任,于是这个本属于孩子们的联欢会被硬生生地提高了“档次”——学校领导决定将这场联欢会放在市里的大剧院举行,并邀请各界领导和名人参加,各方媒体也应邀前来,一个班的联欢成了轰动当地的大事。

  领导和媒体的介入,让朴素的晚会有了许多非儿童的东西,比如分管教育副市长的致辞。对此,我觉得非常不妥。

  第一,孩子们的联欢为什么一定要副市长致辞?由他们自己推出一位代表致辞不好吗?由和孩子们朝夕相处的班主任致辞不好吗?由到场的孩子们父母致辞不好吗?

  第二,副市长的问候不恰当,他说:“亲爱的专家,各位朋友,亲爱的老师们,大家晚上好!”唯独没有说“亲爱的孩子们”,须知这是孩子们的晚会啊!尽管这位副市长后来也说“向孩子们表示亲切的慰问”,但这话已经表明领导既已居孩子们之上,也置身孩子们之外。

  第三,这位领导满口人民日报式的话语,孩子根本听不懂。概念深奥、报刊语言、政治术语、宏大词汇,和联欢会何干?

  再比如,晚会还收到——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许多“名人”和专家的贺信、题词。这和孩子又是没关系的,因为他们并不认识这些所谓的“名人”与专家。如果这些“名人”和专家曾经到过这个班,参与了孩子们的各种活动,孩子们与之熟悉,而且彼此还建立了深厚的情感,那么这些贺信、题词会引起孩子们共鸣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旁人看来,那么多“名人”关心这个班,关注这个活动,孩子们多幸福!错!这是典型的成人思维。虽然孩子们也鼓掌,但他们只觉得这是联欢会的一个程序而已。

  还有,普通的小学生能在那么豪华的剧院表演,显然也不是一般孩子能享受的“殊荣”,这后面有着包括媒体在内的许多“推手”的精心包装。领导和媒体要这个班“辉煌”,于是便不惜成本地让其“耀眼”,无论现场多么流光溢彩、催人泪下,我总觉得这场联欢会已经变味了。

  联欢会上,无论唱歌还是朗诵,播放的声音和孩子们的口型不符,现场的孩子们只是配合着扩音器里事先录好的声音或说或唱。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为了所谓的“完美”效果,居然教孩子假唱!有瑕疵有什么关系,孩子嘛,舞台上有点紧张,有点结巴,声音颤抖,唱错忘了词很正常啊。相反,如果十几岁的孩子个个都那么从容不迫、处变不惊、滴水不漏、无懈可击,那才是瑕疵。在这样一台属于孩子的晚会上,如果孩子和老师以及父母能够有自然而然的真情互动,多好!也许那样会少一些“意外”,甚至出现大的瑕疵和纰漏,但真实的瑕疵和粗糙远胜过虚假的完美和精致!

  我相信,这个班主任最初的想法是很朴素的,无非就是想让孩子们在新年之际享受一下集体的温馨与快乐。但这朴素的想法和领导的思维是错位的——领导需要借这个班打造“形象”推出“品牌”,媒体需要借这位教师打造“名师”推出“典型”,于是一场混合着功利,重叠着浮华,交织着成人意图的联欢晚会诞生了。

  现实中类似的现象还有很多,这就是中国教育的浮躁与急功近利之处。许多领导和媒体总是这样“好心”而急功近利地“推动”着、“促进”着、“提升”着我们本应单纯而宁静的教育。

  不要再把成人意志强加给孩子,让孩子的事情单纯一些,这就是教育的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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