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教师生活 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3年1月23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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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雪
□ 黄维舟

  江南已然少雪了!这个冬天,我独坐书房,心中涌起淡淡惆怅,不禁想起了20年前的江南,忆起了童年江南的雪。

  江南的雪,来得有预兆,往往是在北风咆哮了一天之后。当暮色降临时,天空黑压压地暗下来,气温骤然下降,西北风怪叫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除了快活的孩子们在稻场跑来跑去和风逗乐着,村前的大路上、田野里很少看得见人影。

  吃完饭,大人们照例早早拾掇好,拢着孩子们偎进放了热水袋的被窝里。孩子们就在这令人心惊的风声中提心吊胆地浅浅入睡,而大人们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悄然睡去。

  天亮了!不用点灯,蒙着塑料薄膜的窗户口一片通亮。那不是太阳光,太阳光没这么白亮白亮的。冬日的阳光是橘红的,透着那么点温情。睁着眼躺在床上听,院子外面的大路上没有人声,也没有那勤快的小麻雀发出的欢快的“唧唧喳喳”声,隔壁挨着正墙搭的小蓬屋里,在鸡笼里关了一夜的鸡“咕咕咕”吵着要出来,猪圈里那头肥猪大概是饿了,“哼哼唧唧”地撞着木栅栏。

  主妇们多是先起床,她们得放鸡、喂猪,还得烧早上的山芋稀饭。孩子们仍旧在被窝里蜷着身子往墙边贴,破旧的被子盖在身上也不见得多暖和。随着“吱吱呀”开木门的声音,在一片蒙眬中,睡在床上的孩子恍惚中听见大人一声惊呼:“下雪了!”于是,孩子们精神猛地一振,从床上躬起身,脸向着房门,大声喊一句:“妈,下雪啦?”待得到肯定的答复,便“呼”地坐起,抄过棉衣棉裤,忙不迭地穿好下床,趿拉着一双破棉鞋小跑到堂屋大门口,往外一看,啊,好大的雪呀!快乐像酵母般在心头酝酿。接下来,堆雪人、掷雪球、打雪仗的把戏开始拉开帷幕,他们用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从地上捧起一把把白白的雪,随心所欲地创造着充满童真童趣的玩偶。小小的村庄沸腾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天,仍是那么的冷;太阳似乎不忍破坏孩子们童话般的梦,也懒得出来;风,也悄悄地躲了起来。

  那时的物质生活是贫乏的,但因了这一场厚厚的雪,给孩子们黯淡的童年平添了几许快乐。

  江南的雪现在是大不如从前了,少得让人心疼,只够盖得住田野中那些凸起的土疙瘩。这么少得可怜的一点雪,还没容兴奋的孩子们堆一个雪人,捏几个雪球,一缕阳光投射下来,便倏地消融,悄没声息地钻进草皮底下,更不要说让孩子们有充足的“弹源”好好打一场雪仗了。在空荡荡的场院上,只留下孩子茫然站立的身影。

  江南的雪是在何时变少的,又是何时不见了踪迹,无人知晓。那曾经漫天漫地、肆意飘洒的江南的雪,化作一段粉红的记忆,深藏在我的心底。

  想念雪,在这个无雪的江南。

  (作者单位系安徽省宣城市第十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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