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涵养与浸润

  在寒冷的冬日和钮小桦晤谈一室，颇有点坐而论道的意味。钮小桦的每句话都带着观点和思想，需要听者不断地用心咀嚼、玩味。他说：“好的教育要像空气一样，成为支撑学生生命的元素，融入他们的血液之中。”这就是钮小桦提出的“空气养人”的教育理念。空气是生命之源，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每时每地都在影响人的生活。学校是一个个生命成长的地方，同样需要“空气”，需要滋养人性灵的“空气”。“空气养人”就是建构最适合师生发展的学校文化。

  钮小桦告诉我们，“空气养人”算不上新鲜。《菜根谭》中有句话，他极为欣赏——“会心不在远，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间便居然有万里山川之势，片言只语内便宛然见千古圣贤之心。”教育即生活，他说：“重要的是悟，是涵养和浸润。”要给学生创造一个美的、乐的，富于人文底蕴的大环境，让他们健康成长。钮小桦希望“当学生回忆往事的时候，北京二中留给他们的不是痛苦，而是生命必需的营养。”

  在教学楼间行走，会看到一座座、一排排古色古香的橱柜，走近一看，里面是北京二中优秀教师们的课堂教案、书稿、有纪念意义的私人用品，这是他们对历史的尊重与追寻。我们还看到墙壁上各式各样的名人名言，他们在用墙壁说话……其中夹杂更多的竟是学生的习作、习题，这是展示孩子们才情的“学生手迹展”，是他们交流与展示的平台，这面墙壁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对话。钮小桦说，北京二中硬件中的环境建设力图打造一种文化，不在于单纯的美化，而在于“育人”，在于人与物化的环境之间有信息的传递、心灵的对话。

  “六百教育”活动给你营养

  “学校不在于教会学生几道题，关键在于教会学生如何做人，做一个合格的社会人。”钮小桦说。

  “空气养人”出自一个浪漫与现实融会贯通的思考——关注10年后、20年后孩子的成长，旨在创造最适合人发展的学校教育生活，是一个价值期待。其深层意义在于：当学生走出校园之后，留在他们记忆中最深刻甚至影响终生的，不是哪一门具体的学科或知识，而是经过几年校园生活所逐渐形成的一种价值认同、行为习惯、学习方法和生活态度。

  2001年，钮小桦来到北京二中任校长，那时“空气养人”的理念还只是个雏形，只是他对于素质教育的思考。刚提出来时，很多人不理解，甚至有人质疑。但钮小桦没有辩解，因为他知道，事实胜于雄辩。当有的人还在狐疑彷徨的时候，“六百教育”活动被推行开来。现在想来，那不啻于一声惊雷，打消了人们的疑虑，让“空气养人”的理论开始为大部分人所认同。

  “百位名人进校园”，倡导积累与机遇；“百位校友进校园”，发现成长的基因；“百位教师进班级”，展现教师的人格魅力；“走进百位学生家庭”，推动家校结合；“百所高校进校园”，激励学生规划人生；“百节学科素养课”，打开学科视野，提升学科素养。这就是北京二中为学生设计的“六百教育”活动。白岩松、邓亚萍来了，原来每一个人的成长都不容易，每个人的青春都会伴有迷茫和困惑；师兄师姐回来了，他们从二中进入大学，走向社会，自立、自强，树立了二中人的良好形象，展现出学校的文化基因……

  “中国孩子没有自由与空间，缺乏质疑与批判精神。”钮小桦认为，传统体制下的教育扼杀了孩子自由成长的空间，他们是在按照社会的普遍期待成长而忘了唤醒自我的需求。“六百教育活动”的开展，正是对这种教育体制的质疑，它变传统的“封闭式”、“灌输式”、“教训式”为“开放式”、“渗透式”、“疏导式”的德育方式，营造了良好的教育氛围。“六百教育活动”把成长的机会交给学生，信赖他们，鼓励他们追随心灵深处的声音。

  君子不器。钮小桦提倡教师要做教育者而不是教书匠，要克服功利短视的教育观，具备教在今天想到明天的远见。他说：“教育应该是一座桥，连接现实和理想，让我们在今天看得见学生明天的成长。”

  课程是支撑学校特色的核心

  钮小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关注的方面往往是别人所忽略的，比如，他专门花时间考察过中外学校的招生简章，从这些简章中，他发现，中国学校的招生简章是模式化的，往往要提及学校历史悠久、师资雄厚、设备优良、办学业绩丰富等。国外学校却不是这样，他们会你告诉你为什么选择这所学校。然后把课程一一罗列出来，告诉学生和家长这些课程有什么特色，由哪一位教师来教，在哪里教，用什么方法来教……

  二者有什么不同？关注点不同。中国学校关注学校本身，国外学校关注课程、关注学生的需求。钮小桦欣赏后者，所以他才会在2008年提出一个观点：让具有鲜明特色的课程成为二中办学的亮点，成为学生选择二中的理由。钮小桦认为，课程特色是支撑学校特色的核心要素。课堂是教学的主阵地，课程是学生思想激荡的生发场。所有的办学理念、教育主张、教育期待、教育目标都要靠课程去产生影响。课程不仅要教会学生学习知识，更要教会学生一种终身学习的能力。

  在钮小桦的大力倡导下，北京二中建立了自己的校本课程体系。其基本目标是形成基础的、多样的、合作的、选择的课程体系，坚持强调其“多样性、适用性”，更突出其“前沿”、“时尚”和“变革创新”。课程涉及“文学与艺术、人文与社会、科学与创新、技术与生活、体育与健康”等五大领域约160门课程，以供学生根据自己的特长和爱好选择。

  字如其人，他们的书法课，属意提高学生修养；国标舞课，通过肢体语言来表现文雅得体的异性交往；高尔夫课，通过学习如何挥杆、怎样着装来提升内在气质；更有体验类的职业见习，组织学生到报社、电台、政府部门、商业服务业、跨国公司等上百个单位参加职业体验。

  “我们不是要打造系统的课程，而是要创造一种独属于我们学校的课程魅力。”钮小桦说。北京二中的的课程不仅关注知识，更强调意识、文化、观念、能力、素养等深层次的方面，就是把教育渗透在学生的骨髓里，流淌在学生的血液里。钮小桦用行动践行着他的教育观——“教育是一种自然，不是刻意、刻板的，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东西。”

  钮小桦，北京市第二中学校长，北京市人大代表，连续担任东城区名校长工作室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