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老师其实不小，也30出头了。大家叫他“小李”，是因为当初他来的时候就是最年轻的，再加上他个子小，自然而然就成了“小李”。多年过去，大家习惯了，“小李”的称呼就被延用下来。

  小李老师毕业于南京特殊师范学校，当年作为特殊人才被引进到城里的这所小学。也许是长期练习手语的缘故，小李老师的口头表达能力似乎有所弱化。他经常沉默寡语，见到他人也只是淡淡一笑。久而久之，跟他交流的人渐渐少了。

  不久，学校开设了一个听障班，招收了10个左右的学生。小李老师有了用武之地，他成了这个班唯一的老师。

  听障班被安排在一幢两层小楼里。该楼独处学校一隅，那里栽种的树木几乎与这所学校同龄。小楼掩映在这个小树林里，独辟一处，十分幽静。因为有着天然的隔阂，这座小楼总难和学校融为一体，老师们都笑称它为“台湾岛”。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其他教师很少光顾。小李老师对此毫不介意，他在那里与学生一起同吃同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教听障学生不易，不过，小李老师似乎天生就适合教这些孩子，他和学生们相处得其乐融融。为了教学生准确地发音，小李老师总要拉着孩子的手摸着自己的面部、喉头甚至舌头，让孩子去感受发音部位的变化。他发一个音，学生发一个音，一遍又一遍……学生读准了，小李老师马上竖起大拇指，摸摸孩子的头。每次他都是这样一对一地教，一节课下来，口干舌燥。下课了，小李老师端杯水坐在椅子上，总有好几个孩子围着他，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笑声不断。

  小李老师有时也挺拗的。一次，校长考虑到听障生都是寄宿生，要听障班改周休息制为月休息制，即每周休息半天，一个月一次性休息6天。小李老师坚决不从，他跟校长说：“你是愿意一次吃6个苹果，还是愿意6个苹果分几次吃？”校长无言以答，只好依了他。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小李老师依然单身一人住在“台湾岛”上，送走的学生一届又一届。

  小李老师和其他教师的交集很少，以至于有些教师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小李老师的脑子特别灵，数学尤其好，教学之余手里总爱捏着一本高等数学书。今年4月，学校传出了一个大新闻，小李老师要去上海参加面试了，他考上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的经济学专业，笔试成绩非常高。此时，其他教师才开始关注他，关注这位默默工作十几年，没有获得过一次荣誉，甚至没有赢得过一声表扬的同事。

  那天，小李回来了，说要看看他的学生再离校。临走时，学生们簇拥着他到校门口，个个泪眼汪汪。（作者单位系江西省瑞昌市实验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