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万秀清，名字很清新，人却生得老成，大家都喊他“老万”。

  老万进城前在一所边远山村小学任教，在那儿，一干就是5年。

  老万不是山里人，对他来说，夜晚就是煎熬。为了打发时间，他把学校里一台破旧电视搬来房间，天天摆弄，拆了装，装了拆，渐渐地，无线电这门技术被他玩熟了。

  5年后，老万通过进城考试来到了瑞昌市实验小学任教。

  刚来学校，老万被安排任教数学课，可教了半年，老万要改行了，他主动向学校提出担任科学课的教学工作。在很多小学，诸如科学之类的学科正趋于边缘化。谁会主动要求上这样的课？老万既然主动请缨，校长求之不得。

  就这样，老万成了一名科学课教师，也算是心想事成。但他心里清楚，要在这个方面有所作为并非易事。

  学校的硬件虽然不错，但科学学科专用设备并没比别的学校好到哪里，尽管有一间实验室，摆放着几十张放有水槽的桌子，门却是长期锁着。老万想向学校申请添置些仪器设备，但他仔细一想还是止住了，他明白：刚来校不久，学校凭什么相信自己？

  正当一筹莫展之时，老万突然想到了过去父母在家种自留地的情景。自留地种什么自己做主，无人干涉，喜欢什么种什么。想到这儿，老万决定，自己先种块“自留地”，等“自留地”出了成果，再争得学校的支持。于是，老万找到了学校一间闲置的办公室，把它改造成自己的工作室。从此，老万开始对“自留地”精耕细作。

  老万先从科技制作入手，他从一些班级“精选”脑子灵、动手能力强的学生，组成了学校科技创新小组。人手有了，就差原材料了。搞科技制作，需要许多材料和部件。别看都是些小材料和小部件，找起来却特别费劲。于是，在垃圾箱边上、在收破烂的店铺经常看到老万的身影。从丢弃的手提包中获取一块吸铁石，从废弃的视频线中剥取一些能导电的箔片……总之，为了找到创作的材料和部件，老万煞费苦心，有时不免遭遇尴尬。

  一次，老万路经市教育局门口，门口堆放的几张破旧的转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为找不到一个万向轮而苦恼，而这个转椅上恰好有这个配件。老万一时高兴，随即就拿了一把放到自己的摩托车上，正准备走，被保安“逮”了个正着。任他怎么解释，这位保安也不肯放过。幸亏电教站一位同事刚好经过，他才得“脱身”。

  就像一个拾荒者，老万收集到了各种各样的材料和部件。他的工作室也俨然成了一个小车间。

  老万终于可以沉下心带着学生搞创作了。每次光顾他的工作室，总见他敲敲打打，忙个不停。不过，只要有人去，他总会停下手来，忙着给你讲解他的作品。俗话说，种瓜得瓜。很快，老万的“自留地”就结果了，他的科技作品《真空不传声实验的改进》发表在国家级杂志《实验教学与仪器》上，紧接着又有几个作品陆续发表。另外，老万指导的学生在每年的省科技创新大赛上也是摘金夺银，捷报频传。

  当然，老万的成果不只限于科技制作，在科技实践活动、科学教学理论、科学课题等多方面的研究都有所斩获。渐渐地，老万的名声大了起来，经常会被邀请出席各级各类活动或会议，许多学校的科学教师开始慕名前来参观老万的科技成果。

  那年，学校分到了一个参评九江市“教学明星”的名额，学校举行选拔，老万作为教龄最短、校龄最少，也是最年轻的一位教师，从众多参选教师中脱颖而出，最后成功当选。后来，在一份长长的江西省学科带头人名单中，老万的名字也在其列。

  一天，校长把老万叫到办公室，对他说：“以前学校条件有限，支持不够，现在学校要新建一栋大楼，我要把其中一层四间教室全交给你，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想要添置什么就添置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自留地’就不要种了，把我给你划分的‘责任田’种好！”

  这下子，老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还有些舍不得自己那块“自留地”哩。

  （作者单位系江西省瑞昌市实验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