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桑德罗·佐杜罗夫斯基说：在笼里出生的鸟，认为飞翔是一种病。人人皆处笼中，这个笼子是由先天基因、后天经验编制成的。个人的经验，可以生成智慧，但也经常带来偏狭和肤浅，我们要破笼而出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的认知却可以超出这个笼子的局限。

  1930年，一位村姑养了一群鸡鸭，其中一只母鸡在孵化鸡蛋时意外死亡，4只新出生的鸡仔第一眼看到了村姑，从此就跟随在村姑身后，村姑明白，小鸡把出生后第一个在眼前晃动的物体当妈妈。1935年春天，毕业于医学院的奥地利人洛伦兹偶然发现一只小鹅总是尾随自己，他推测这是因为这只小鹅出世后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所以把自己当作了它的母亲。经过进一步的实验，洛伦兹总结出“铭记现象”，又称“认母现象”，并提出动物行为模式理论。1953年，洛伦兹因此获得诺贝尔医学生理学奖。

  面对同样的经验，早先一步获得的村姑只能继续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村妇女，而研究者却成为大科学家，区别在于如何对待经验：一个留于经验之中，一个立于经验之上。其实，这也是普通教师与大教育家的区别所在。

  教师如何立于经验之上？必须有丰厚的个人经验，同时又能对经验有正确的认识、加工和运用。

  对经验的局限要有清醒的认识。个人的经验有两个不足：首先，经验是被污染的。在美国著名的“伤痕实验”中，当化妆师偷偷抹掉先前在志愿者脸上做出的伤痕时，毫不知情的志愿者仍旧感受到了来自人们的“不友好”。可见，经验会多么严重地受到心理的污染；其次，经验没有必然性。经验是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引发的，但经验的价值在于能够用于处理将来发生的事情，过去的经验何以适合于将来？在哲学家休谟之前，人们认为可以从特殊的经验中抽取出普遍必然的东西，自从休谟用怀疑主义的眼光对因果必然性进行细致的解剖以后，人们的自信心大受打击。由甲事例引发的经验在运用于乙时，其实是一场冒险，尤其是教育，学生千姿百态、变动不居，老教师经常会发现，原本行之有效的经验失效了。

  人们善于把经验上升到普遍理论。理论是经验的加工总结，通过加工总结，从个别的、特殊的经验中抽取出普遍的东西。只有经过这一加工改造，在处理甲事物中得到的智慧才会取得运用于乙事物的合适性。但同时，我们还要认识到，理论仅具有正确的可能性，不具有必然性，对理论过于迷信，那就意味着“刚跳出经验的囹圄，又进入理论的囹圄”。把经验上升为理论要建立在多样性的基础上。在从经验到理论的过渡中，最常见的问题是以偏概全、以点带面，轻易地从个别经验跳跃到一般理论。

  批判性思维研究者董毓说过，“真”是多样性的产物，片面即等于虚假，真的成分的多少，是视角、过程和语境的全面性的函数，只有在不同偏见的对比中，才能发现没有看到的东西，综合出真实的立体图像。可见，多样性无疑是克服个人经验的偏狭性的良方。

  （作者单位系青岛大学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