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1854—1921），福建侯官县人，近代著名翻译家、教育家。他提出的“三育体系”等教育理念影响至今，是当代基础教育中“德、智、体”全面发展标准的基础。

    100多年前，甲午战争的炮响，把威武辉煌的“北洋水师”变成了过去式，把洋务运动的自豪打到谷底，这一场国难终于让国民有了切身的危机感。对于一直思考中国前途的严复而言，这次失败是一场莫大的打击，中国将走向何方，中国的教育又该走向哪里？

    “培才久矣，实无一士”。在严复看来，这固然是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办洋务的结果，然而自己在北洋水师学堂也没有什么得意门生，为何培养不出优秀学生呢？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中国宛如在熊熊烈火之中，中西社会发展巨大的差距摆在世人面前。救国的根本何在？严复认为，“根本救济，端在教育”。为此，他提出著名的“教育救国论”，主张“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在这位深思远虑的教育家眼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育救国方案是针对全体国民的，必须通过提高每一位国民的综合素质达到增强国力的目的。

    具体应该如何操作呢？严复认为，首先要从废科举入手。科举制度是毁灭人才的制度，它扼杀了人民的创造力。严复清楚地意识到，在专制统治下的中国，传统教育的主要目标是为了培养维护专制王权的奴才，科举制度是专制统治赖以生存的重要根基，也严重制约了教育的良性发展。严复批判的矛头便转向这“害人”之物，他严厉指出“八股三大害”：“锢智慧”“怀心术”“滋游手”。只有废科举，才能挽救危险的局面。

    然而，摆脱科举的束缚对于教育改革还远远不够，严复是第一个提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倡导“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的“三育体系”。

    所谓“鼓民力”，严复认为，“今者论一国之富强之效，而以其民之手足体力为之基”。国民的身体素质是个人生活的保障，也是国家富强的基本条件。国民的精神焕发依赖于身体健康，这关乎中国人民整体的精神面貌，除了让国民加强锻炼和注重饮食之外，还要通过教育普及卫生知识，宣传禁食鸦片和废止缠足，提高国民整体的身体素质和健康意识。

    “开民智”，中国传统的教育理念是“重德轻艺”，民智的培育受到挤压。严复强调，民智是国家“富强之原”。严复把智育的目标确定为传授知识和培养智力，并且认为后者更为重要，授之以渔总是更好的。

    “新民德”，即建立现代公民道德。严复认为中国国民缺失自由与民主，长期以来统治阶层的压制，使中国人的血液里带着一种“奴性”，缺乏主人翁意识，公民道德观念淡薄。他主张借鉴西方教育体系中的德育，“立基于宪政社会的现代公民道德”，目标是使受教育者具有不受拘牵的自由人格、各得分愿的平等意识、合群保种的集体观念，成为拥有与其义务相平衡的权利意识的现代公民。

    严复也是较早看到美术教育重要性的人。作为一个艺术修养极高的学者，严复很清楚地认识到民族艺术的实用功效以及它在陶冶情操、增强民族自信心方面的独特作用。这里所说的是广义上的“美术”，也就是“艺术”。严复希望通过美术教育提高国民的艺术修养，改变当时国民的精神状态，从而改善中国人民整体的精神面貌，让国民分辨美丑，自觉追求真善美的内容。民族艺术的前途与国民的未来也息息相关，他希望在艺术方面重振民族自尊心与自信心。

    严复的“三育”体系，强调了人的全面发展，改变旧的教育模式，培养适合于时代发展并具有独立性的新公民，民强则国强。他的教育理论围绕“救国”的大主题，但他并没有把救国当作教育的唯一目标，而是在社会与个人中寻求统一，没有忽略个体的价值与需求。从这个角度来说，严复是有远见卓识的教育家，他的教育理论为时代服务，又不拘泥于时代，没有把教育变成纯粹的救亡手段。

    严复身体力行，办报、办学堂、著书立说、讲演，把他的教育理念付诸实践。1902年，严复受聘成为京师大学堂编译局总办，1905年参与组织复旦公学，1906年任校长，同年任安徽师范学堂监督，1912年任京师大学堂总监督兼文科学长。他当时就提出“不可全中”也“不可全西”，应该“兼收并蓄、广纳众流、以成其大”。

    作为一位站在时代前列的教育家，严复的教育理念至今仍值得研究和学习。他在“三育”体系中提出的“德智体”共同发展，如今仍是育人重要标准；他引进的“三段式”学制沿用至今；他提倡的实业教育在现在的专科学校被落实；他大力支持的妇女教育现在已不是空话……严复在中国教育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为当时中国的教育开辟了一条新道路。

    （作者单位系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