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教师生活 上一版3  4下一版
2012年11月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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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气萝卜
□ 许冬林

  萝卜出身于泥土,但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它,却是洁白如玉。秋霜里收萝卜,去了叶,去了茎,清水里濯洗,它清白、细嫩的容颜便一览无余。

  秋冬时候,再怎样艰难的人家,那热气腾腾的饭碗边都可见萝卜在陪守。萝卜,骨子里有贵气,懂风雅,却又不言不语,直抵烟火深处。

  腊月的农家,腌菜是件盛事。记得幼时,我家就住在瘦长的小河边,冬日暮晚时分,年轻的母亲围着蓝色围裙在砧板上切萝卜,那声音咯嘣清脆,如泉水溅落在岩石上。白生生的萝卜水汪汪的,真真是“腊月萝卜赛过梨”。每当这时,母亲总是挑一个最大的白萝卜,切去外周,单留一块方形的萝卜芯塞到我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一年四季保安康。”我嚼一口,又凉又甜,还有一丝隐约的辣味。

  一大筐萝卜被母亲切成了一弯弯瘦月亮。然后在“月亮”上薄薄地撒一层盐,翻拌揉压,它们就成为佐粥的小咸菜。记得那时,我心里隐隐替萝卜叫屈,总觉得那么白润如玉的萝卜,本该成为娇贵的水果,享受礼遇,而不是低头委身作了小咸菜。冬日早晨上学,路过一家家门前,看见那些芦席上摊开待晒的萝卜干,白花花的一片,白如瓦霜。到黄昏,看芦席上的萝卜干,已变成暗暗的米黄色,一副垂老模样。心下忍不住怅惘——为萝卜的命运。

  因为萝卜,母亲成了真正的巧妇,她的厨房也因此而庄严、隆重起来。萝卜烧肉,油亮亮的酱色,那时弟弟在萝卜里寻肉吃,可是常常寻错。偶尔,母亲会端出一钵排骨萝卜汤,乳白色的汤浓稠如奶汁,一片片萝卜沉在汤底,舀在勺子里,香气扑鼻。什么菜都不要,只这样的汤,一碗饭便顺顺当当进了肚子。排骨的味道全被收纳进这萝卜和汤里了。午饭后,踏着泥泞和残雪去上学,田野上北风呼啸,肚子里的那个世界,乾坤安定。

  《本草纲目》里说萝卜能“大下气,消谷和中,去邪热气”。说得通俗些,就是有消食、化痰、定喘、清热、顺气等功能。

  冬来腌咸菜,路过菜市场门口那些小铺子前,看见有专卖制作五香萝卜干的配料:花椒粉、桂皮、茴香、明矾……但我什么也没买。我也制萝卜干,但我只用盐腌两个日夜,然后铺在竹筛上细细翻晒,吃时抓一小把用温水过两趟,滴几滴芝麻油。质本洁来还应洁去,不舍得让那些红红黑黑的配料去糟蹋萝卜,实在不舍得。

  (作者单位系安徽省无为县高沟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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