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北京大学郑也夫教授在《南方周末》发文《重回以作文为中心的语文考试》，呼吁对学生语文水平的考核要回到过去一千多年的传统：以作文考试为中心。该文对写作重要性的分析，让我想起了去年10月份美国《大西洋月刊》中泰尔的《写作革命》一文，此文中的观点曾引起激烈争论。《写作革命》以纽约新村高中通过写作教学让学校起死回生的成功案例，提出教育教学要从以个人叙事和回忆录方式的创造性写作回到分析性写作上，通过分析性写作带动整体教学，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

  让我们来看看写作教学拯救一所学校的故事：新村高中的大部分学生入学成绩很差，新生一年级的辍学率达到25%。在州举办的语文和历史考试中成绩也很不理想，对于他们而言，回答论述问题很困难，甚至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2007年春季，经行政管理评估，政府决定要让该校关门。该校也曾经尝试了各种方法来改善教学，如辞退不好的教师、改善教学设备、延长教学时间等，但皆不奏效。走投无路时，校长带动全体教师探索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通过多方取经和研究，学校发现关键问题是学生写作能力太差，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知道问题所在后，2009年秋季，校长开始以写作教学的方式改变各门学科的教学方法。除了数学外，其余科目都是用围绕某个主题的分析性写作进行教学，让学生通过连词来构造有意义的主从复合句，整体下来就是一篇有逻辑和意义的分析文章。如文章中列举的一个学生在化学课上学习氢和氧的性质时，用“虽然”、“除非”、“如果”等写的句子：

  虽然氢气有爆炸性，氧气支持燃烧，但它们的化合物可以灭火。

  除非氢和氧形成化合物，否则它们是会爆炸的。

  如果氢和氧形成了化合物，它们就失去了原来的爆炸性和支持燃烧的性质。

  为了让学生随时以这种结构化的句式说和写，教师在教室里写下了这样的句式：“我同意/不同意……因为……”，“我有一个不同的观点……”，“我要补充一些……”，“你能否解释一下你的答案”……

  分析性写作教学与同学讨论相结合，让学生有机会相互交流、倾听、思考、表达，最终得到了有说服性的成果。这样的教学使新村高中学生的各科成绩都有了明显提高。比如，英语考试通过率从2009年6月份的67%上升到2011年的89%，全球史考试通过率也从64%上升到75%，注册许可修大学课程的学生从2006年的148人增加到2011年的412人，毕业率也从教改前的63%上升到了80%。这样，写作教学不仅拯救了这所学校，而且使其成了教学改革成功的榜样。

  实施这种以写作教学带动整体教学的改革在开始阶段，新村高中的大部分教师是消极的。他们认为这些学生懒惰、不聪明。从这个案例中，我们也可以吸取一些教训，教师不可轻言学生懒惰、不聪明，也许我们改变一下思路，改变一下教学方法，就可以让学生“开窍”，从“笨”变聪明，从“懒”变勤快。比如一个原来写不出完整句子的学生，通过这种训练，可以写出很不错的议论文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全球史的考试中，其中一个论述题的第一段她是这样写的：

  在历史上，社会出现了重大的技术创新。技术创新对人类社会有积极和消极两方面的影响。两个主要的技术创新是工厂体制和化学杀虫剂。

  《写作革命》中说，研究表明，思考、说话、阅读理解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并通过好的写作教学相互加强。我国具有重视写作的优良传统，在1400年左右的考试史中，长达1300年的科举考试是作文分占100%的。即使到了民国，作文分占100%也是屡见不鲜的。可是，在现在的教育和教学中，写作似乎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纽约新村高中以分析性写作带动各科教学的成功范例，对我们的教学改革有一定的启发。作文写作不仅是语文教学的事情，而且也是以写促教提高学生各科水平的一个重要学习方法。

  （作者系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社会学博士，密西西比州立大学国家战略规划与分析研究中心资深助理研究员）